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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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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穆對季宵煥還是心軟。

他沒有答應讓季宵煥住在他家裏, 只是沈著臉轉過頭,一言不發的就往家裏走。

季宵煥就一路走在他身後,況穆低著頭甚至能聽見季宵煥的腳步聲。

季宵煥的步子一向很大,如果況穆要和季宵煥一起走路, 況穆需要邁著很快的步伐才能夠跟上季宵煥。

可是現在季宵煥顯然放慢了步調, 依著況穆步子慢慢的在後面走。

晚上季宵煥跟在況穆回到了家裏, 小星星和小白一看見季宵煥回家了, 立刻激動的沖到了季宵煥的身邊,沖著季宵煥喵喵的叫。

季宵煥蹲下身摸了摸兩只貓的頭, 擡起頭想要和況穆說什麽,卻看見況穆已經換了鞋徑直走進了臥室,將房門關上了。

晚上十一點, 況穆的房門被輕輕的敲了敲。

況穆放下了手裏的手機,望著緊閉的大門處, 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 房門又被叩響了兩聲。

況穆沈默了一下, 低低的恩了一聲,算做回應。

季宵煥推開了房門,手裏端著一杯牛奶走了進來,他坐到了況穆床邊, 將牛奶遞到了況穆的手邊。

況穆卻只是望著那杯牛奶,沒有擡手。

季宵煥手裏的牛奶有些燙, 他將牛奶放到床頭櫃上, 對況穆說:“晚上喝了牛奶再睡,會睡的好一些。”

況穆的手緊捏床單,垂著眼眸沒有說話。

如果當年他十八歲的時候,季宵煥這樣對他, 他一定會開心的眼睛都是笑的,可是現在他不敢要了.......

季宵煥看見況穆的臉頰上耷拉著一根發絲,他擡起手撫了撫況穆的臉,想要將那個頭發蹭開。

況穆這時候開口說話了:“我要睡了,你睡在隔壁房間吧。”

然後況穆向後仰著身子,拉上被子躺下了身,閉上了眼睛,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就像個小粽子一樣,無聲的拒絕和季宵煥說話。

季宵煥收回了手,坐在床邊目光沈寂地看著況穆。

過了一會,況穆聽見季宵煥說:“好好休息,我就在隔壁,有什麽事情叫我。”

然後季宵煥站起了身,關上了頭頂的大燈,又替況穆開了小夜燈,將這一切做完,季宵煥才輕聲的走了出去,關上了門。

況穆臥室的大門一合上,季宵煥臉上柔和的表情頓時消的無影無蹤。

他面色沈冷的將客廳的窗戶打開,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從兜裏拿出來一盒煙夾在指尖,一口一口的吸著。

客廳裏沒有開燈,只有窗外的月光靜靜地照了進來。

季宵煥周身煙霧繚繞,眉眼深沈的望著前方的電視墻。

這時候小白跑了過來,蹲在季宵煥的身邊,擡著爪子扒拉季宵煥的腿。

季宵煥目光未變,只是將手探了下去,一下下的摸著小白的腦袋。

小白就在季宵煥的掌下一下下的蹭著頭。

小星星一看見小白被摸摸了,立刻也跑了過來在季宵煥的腳踝處蹭小腦袋。

這時候季宵煥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一下,季宵煥拿起了手機看了一眼,看見發件人後立刻目光一閃,立刻點開了短信。

小星星眼看著季宵煥的手就要摸到自己腦袋上了,卻又拿了回去。

它委屈巴巴的縮回了身子,一雙大眼睛埋怨的望著季宵煥。

給季宵煥發信息的人是他這兩天委托朋友找到的一個國內頂級的心理醫生,只不過這個醫生暫時在國外出差,所以這幾天季宵煥只能在手機上說明情況。

醫生很忙,總是不定時的回覆信息。

加上國內外的時差有十二個小時,導致季宵煥需要二十四小時關註手機,這些天季宵煥幾乎沒有怎麽好好睡過覺。

短信那邊發過來問。

——你是否有他的診斷單子?我需要了解一下。

季宵煥將手機放在茶幾上,單手打開了茶幾下面的櫃子,從裏面拿出來一張心理診斷的單子。

房間裏燈光昏暗,季宵煥開著閃光燈照了一張發了過去。

看著照片發送的進度條到了百分之百,季宵煥雙手搓了搓臉,仰靠到沙發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渾身都散發著一陣死氣沈沈的燥欲。

如今的他甚至比當年要困在暗無天日的監獄裏更加的無奈。

那天晚上況穆喝醉了,季宵煥坐在客廳裏發現了這張心理診斷的單子。

於是季宵煥坐在這裏一晚上,吸了一晚上的煙。

況穆的心理是有問題的。

這個問題當年在況穆十七歲的時候就已經初見端倪,那時季宵煥隱約能夠感受到況穆對他過分的偏執。

但是現在況穆二十五歲了,他比十七歲的時候更會掩飾自己的情緒,如果不是季宵煥看見了那張診斷單子,他是真的以為況穆已經好了。

過了半個小時,手機那邊回過來短信。

——這一張診斷單上面的情況有些片面,他應該去診療過很多次,其他的單子呢?

——我找不到。

季宵煥回覆道。

過了一會季宵煥又想起來了什麽,他走到了電視櫃前,將況穆的藥盒拿了出來。

季宵煥將他之前忽略的那些沒有名稱的處方藥全部都拿了出來,拍了一張照片發了過去。

沒過多久,手機那邊回覆道。

——季先生,你弟弟目前的精神狀態應該不太好,從這些服用的藥物來看他應該心裏很壓抑,且經常瀕臨崩潰。

季宵煥看著那條短信,閉上眼睛,手肘撐著腿一下下的按揉著眉心。

過了一會短信又發過來了,手機亮起的亮光在寂靜的房間裏格外的幽沈。

季宵煥擡眼看了一眼屏幕。

——還是需要按照我們之前說的,不要提到他傷心的事情,不要刺激到他,盡量開心一點,保證他情緒的平穩,其他的等到我回去再慢慢來。

季宵煥閉上眼睛,將煙頭按滅在茶幾上的塑料水杯裏,又從煙盒裏拿出來了一支煙,點燃,回覆了一個。

——好。



況穆早上起床的時候,季宵煥已經做好了早飯。

他坐在餐桌上,看見況穆走出來房間以後,才拿出碗給況穆舀了一碗粥,然後看著況穆笑了笑說:“況老師,早上好。”

季宵煥的嗓音低沈,每次他喊況老師這三個字的時候,並不會像學校裏其他的學生那樣帶著一股學生氣。

而總是含著一些說不清的感覺,那種感覺會讓況穆指尖微麻。

況穆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坐到了座位上。

季宵煥將餐碗放到了況穆的面前,擡眼問他:“昨天晚上睡得好嗎?”

況穆埋頭喝了一口粥,點了點頭。

季宵煥也就不多說話了。

今天上午季宵煥是早課,出門的時間比況穆要早一些,於是季宵煥吃完飯就站在大門處穿外套。

衣服剛拉上拉鏈,季宵煥想起來有件事要對況穆說。

他回過頭,卻對上了況穆望著他背影的目光。

況穆的眼睛依舊又大又圓,在季宵煥回頭的那一瞬間,恍惚中像是又看見十八歲的況穆。

那時候季宵煥每次要出門時,況穆就會睜著這雙大眼睛依依不舍的望著他的背影。

那雙眼睛像極了一只小貓,望著主人離家,滿目不舍。

只是這次況穆眼裏的情緒轉瞬即逝,他緩緩地低下了頭,繼續小口的喝湯。

季宵煥望著他弟弟穿著薄睡衣,脊背單薄的身影,忽然很想要抱抱他。

但是季宵煥也最終只是用力的捏住了手上的鑰匙,說:“月兒,今天外面降溫了,多穿點。”

況穆低頭點了點頭說:“好。”

季宵煥又看了他一會,轉過身走了。

上午況穆的課是十點,他去上課的時候正好看見那幾個國外的交換生正在完成自己的海外作業,像是要做一副海報。

幾張桌子並在了一起,一張很大的白紙擺在了桌子上。

季宵煥站在旁邊和那個印度男生在說話。

其他的幾個交換生圍著那張紙手裏拿著筆塗塗畫畫。

其中一個金發女生用英語對旁邊的女生說:“我們要做快一點,還有半個月就要回去,到時候要是完不成就麻煩了。”

旁邊的女生連連附和。

而前面的Oscar手裏拿著一只藍色的彩筆,側過頭問季宵煥這支筆的顏色好不好看。

季宵煥點了點頭說:“可以。”

於是Oscar就哼著小調開始在海報上畫畫。

況穆望著他們幾個人,這才想起來這次交換生的時間是兩個月,如今已經過去了快一個半月了。

那剩下的半個月一過,季宵煥是不是又要走了。

況穆想到這裏,心臟猛地跟著抽了一下,他突然開始難受,手連忙撐住了桌子。

這時候季宵煥擡起頭看見了況穆。

他看見況穆臉色不好,皺了皺眉頭,立刻停止了和旁邊人的談話,走到了況穆的身邊說:“怎麽了?不舒服嗎?”

季宵煥距離況穆的位置有些近,況穆向後退了一步。

正巧這個時候上課的鈴聲打響了,況穆搖了搖頭,說:“上課了。”

說完況穆就繞過季宵煥走了。

況穆一節課上課的狀態都不太好,他臉色泛著白,講課的時候連眼睛都不往季宵煥這邊看。

一節課Oscar好幾次舉著手想要回答問題,全部被況穆忽略過去點了別人。

弄得Oscar很沮喪的趴在桌子上問季宵煥:“小況老師是不是不喜歡我?為什麽他不叫我回答問題........”

季宵煥看著身邊的Oscar又看了看臺上的況穆,皺起了眉頭。

Oscar是個男生。

高中的時候季宵煥身邊有龐全和劉漢文,況穆也並不介意,這些天以來況穆不怎麽搭理季宵煥和Oscar,季宵煥只以為Oscar是被他連累了,沒有深想過。

可是現在季宵煥忽然感覺有些不對了。

下午況穆四點鐘下班,他走下了樓看見季宵煥站在樓下等著他。

天氣入了春以後,況穆和季宵煥的穿衣差距越來越明顯了,況穆還穿著一件微厚的大衣,而季宵煥穿著一件薄款的白灰色外套,看起來陽光又帥氣。

季宵煥依舊是站在樹下,單手插在衣兜裏,另一只手刷著手機,容貌顯眼的引的前後左右的人都頻頻回頭。

這讓況穆不由的想起了他們高中的時候......

這不過現在的季宵煥不知道是遇見了什麽煩心事,看手機的時候都眉頭緊皺。

“況老師好!”

旁邊路過的學生給況穆打了一聲招呼。

季宵煥聽見了聲音,擡頭望向了況穆。

他那一雙緊皺的眉頭在看見況穆的時候立刻壓了下去,將手機放衣兜裏,朝況穆走了過來。

況穆手裏拿著書走在前面,季宵煥走在他的後面。

季宵煥沒有說話,況穆也沒有說話,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著,就像只是順路走了一條道一樣。

有些同學看見了況穆會去給況穆打一聲招呼,然後又看見了後面的季宵煥,會紛紛議論季宵煥的顏值帥氣。

到了停車場的時候,季宵煥在後面喊了一句:“況穆,等一下。”

況穆站住了腳。

他看見季宵煥大步的走到了停車場的位置,從後備箱裏拿出來了一個黑色的磨砂行李箱。

行李箱並不大,裏面應該裝著季宵煥最近的換洗衣物。

況穆站在原地,看著季宵煥拉著行李箱朝他走了過來。

十七歲的時候,況穆想法設法的接近季宵煥,他為了和季宵煥住在一起,當初也是這樣,先賴在季宵煥家裏一天,然後慢慢的就不走了。

十七歲的況穆怎麽都不會想到,季宵煥也會有拉著行李箱想要和他住在一起的這麽一天。

況穆的手用力的掐著掌心,努力的讓自己定一定神。

他發現他不太對勁了。

自從季宵煥出現在他身邊之後,他越來越開始沈溺在過去的回憶裏,無論季宵煥做什麽他都能想到當初。

在季宵煥離開他的那幾年,他花了那麽多的努力才能夠使自己不去回想,而現在季宵煥一來,所有的努力又都白費了。

“你要在我家住多久?”況穆淺淺的吸了一口氣問。

季宵煥站在況穆對面,他那雙黑沈的眼睛看著況穆看了一會,沒有應聲,像是想要看透況穆這句話到底想要問什麽。

況穆的手捏緊了課本,臉上卻沒什麽表情的說:“你們交換生應該還有半個月就結束了,你應該也住不了多久。”

況穆聲音淡淡的說完,就自顧自的轉過了身。

然後季宵煥低沈的嗓音在況穆的身後響起。

他說:“我不走。”

小路上的樹葉被風吹的嘩嘩作響。

況穆的後背僵了一下,他緩緩松開了緊捏著課本的手指,垂下了眼眸繼續往前走。

晚上是季宵煥做的飯,他將飯菜做好放到了桌子上。

況穆坐到了季宵煥的對面。

況穆今天的胃口看起來還不錯,就連季宵煥做的雞肉都夾了幾筷子。

季宵煥看著他弟弟眉眼低垂的眼眸,將筷子放到碗上,忽然開口說:“Oscar喜歡女生。”

況穆夾菜的手頓了一下,他沒有擡起頭,繼續夾起來盤子裏一塊青菜放進了碗裏,輕輕的恩了一聲。

季宵煥又說:“我一個人去國外,他幫過我很多,我們只是朋友,如果你介意......”

“我不介意。”

況穆的手捏了捏筷子,打斷了季宵煥的話。

季宵煥目光沈沈的看見況穆,點了點頭,繼續開始吃飯了。

雖然況穆對季宵煥說了他不介意,第二天況穆上課的時候還是看見季宵煥從Oscar的同桌挪到了Oscar的後座。

Oscar回過頭不知道在和季宵煥說什麽,季宵煥也應了他幾句話,然後Oscar轉過身,耷拉著眼睛趴到了位置上,一副十分沮喪的模樣。

這時候有一個漂亮的女孩走到Oscar旁邊的空位上不知道詢問了什麽。

Oscar一掃剛剛的陰霾,立刻來了精神,往裏面坐了一個位置,笑眼彎彎的和美女說話。

況穆看見這一幕輕輕的咬住了下唇,低頭開始講課。

從那天以後季宵煥開始每天接送況穆上班下班,如果要是況穆晚上的課晚了,季宵煥就會坐在車裏面等著他。

即便是這樣,季宵煥還是發現況穆的精神並不是很好。

他會間接性厭食,有的時候哪怕季宵煥把飯菜做好了,況穆坐在餐桌前也吃不下,看見食物就反胃。

一般這種時候季宵煥也會慢慢的將自己的餐碗放下,靜靜的看著況穆。

況穆現在和十七八歲時候不一樣。

十七八歲的時候他聽話,依賴季宵煥,他如果不想吃飯,季宵煥的臉一沈,他還是會吃。

只不過等到他吃不下的時候,或者不舒服的時候,他會軟綿綿的告訴季宵煥他吃不下了,然後再說他到底是哪裏不舒服,再讓季宵煥抱抱他,哄哄他。

而現在況穆依舊很乖,季宵煥做的飯他也會吃,只不過什麽都不會告訴季宵煥了。

季宵煥看著況穆味如嚼蠟的吃著飯,沈默了一下,擡手將況穆的餐碗端走了,然後站起了身。

況穆就仰起頭看著季宵煥。

他看著季宵煥走到藥盒的地方給他掰了幾片藥,走到他的身邊將藥遞給他說:“不想吃飯就不吃了,晚點餓了我再給你做。”

況穆接過了季宵煥手裏的藥和熱水,咽了下去,然後他低下頭抿了兩口熱水。

季宵煥站在他的旁邊,摸了摸他的頭。

況穆身子僵了一下,他將水杯放到了桌子上,轉過身走進了房間裏。

那天晚上的時候況穆可能是吃了胃藥,有些失眠。

大概是淩晨兩點多,他起床想要給自己倒一杯水,推開門卻頓住了腳。

季宵煥還沒睡,他拿著手機在陽臺上打電話,手裏夾著一支煙,不住的吸著,而他身邊的煙灰缸裏已經扔了好幾個煙頭。

此時的季宵煥,身上沒有半點白天他面對況穆時的陽光和溫暖,而是渾身充滿了陰戾的躁郁。

他聽著的那通電話也不知道在說什麽會讓他那麽的煩躁。

季宵煥在陽臺上來回的走動,時不時按揉著眉頭。

況穆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麽他每天早上都能在季宵煥的身上聞到濃烈的煙味。



“他這兩天吃不下東西,心情也不好,我不知道為什麽。”

季宵煥的手撐著陽臺上,指尖緊緊的夾緊了煙頭,聲音低沈的將況穆的情況覆述了一遍。

“你這兩天有讓他傷心嗎?”

“沒有。”

“讓他生氣?”

“沒有。”

電話那邊沈默了,而季宵煥就在等待的期間一口一口的吸著煙。

況穆的心情比他小的時候要難猜得多了。

十七八歲的時候季宵煥一眼就可以看透況穆在想什麽,他只要對況穆好,況穆就不會不開心。

那時候哄好況穆這件事情,對於季宵煥而言很簡單。

可是現在況穆的情緒低落並不需要理由,或許連況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就不開心了。

“別提當年的事情,盡量淡化這件事情在他心裏的痕跡。”

“我從來沒有提過。”季宵煥壓著聲音說。

電話那邊的醫生也嘆了口氣說:“在他面前開心一點。”

季宵煥的手指用力夾住了煙頭,說:“我很努力了......”

“他可能是在害怕,在患得患失,你給他足夠的安全感。”

季宵煥盯著指尖夾著的煙,那星星點點的亮光一閃一閃的,他沈默了。

就在醫生以為季宵煥已經沒有什麽問題,打算掛電話的時候。

季宵煥忽然開了口,低聲的問:“如果他已經不信任我了,那我給他的......還能叫安全感嗎?”

.......

季宵煥打完了電話,又倚在欄桿上吸了兩支煙。

等著他回過頭,目光猛地頓住了。

況穆站在臥室門口,隔著那層陽臺的玻璃就淡淡的望著季宵煥。

況穆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他穿著一身單薄的睡衣,手裏拿著那個杯子,細長的指尖緊緊的捏著那個杯子。

季宵煥垂下了手,也望著況穆。

隔著那一層玻璃,況穆其實看見了季宵煥回頭時,那雙黑寂的眼睛好像還夾雜著未消散的痛苦。

況穆在那一瞬間忽然就冒出來了一個念頭。

如果那麽多年,他每天都在強撐著活下去,季宵煥會不會也是在強撐著活下去?

或許他們都用了這七年間把自己給包裝了起來。

況穆用的是冷漠,那季宵煥用的是什麽?

這樣的他們,要怎麽才能看見彼此的內心?

這時候況穆看見季宵煥向前走了兩步,像是想要推開玻璃門走近他,況穆連忙低下了頭,手裏拿著杯子轉身回到了臥室裏。

晚上況穆躺在床上依舊睡不著,他開始想很多的事情。

他回想起十八歲的那年他和季宵煥的那段甜蜜的時光。

那時候季宵煥也是這樣的寵著他,和現在一模一樣,況穆也曾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的走下去。

他滿心期待的在心裏勾畫著他們未來的藍圖,將未來的每一個細節都計劃的清清楚楚。

可是事實證明這一切都是騙局。

當事情發生的時候,他是季宵煥第一個拋下的人。

季宵煥寧願要那塊玉,都不肯要他。

而現在季宵煥是不是又是為了公司的股份......

至於當年季宵煥為什麽非要那塊玉,況穆也曾經很努力的去想其中的原因,可是後來他一想到這件事情就頭痛欲裂,他也就不多想了。

想到了這裏,況穆又開始頭疼了。

他現在不能長久的去想那些傷心的事情。

如今季宵煥再次的靠近他,他那怕曾經遍體鱗傷,卻還是舍不得推開季宵煥,但是他卻再也不敢主動踏出一步了。

如果他下一腳踏出去,等待他的又是懸崖,那他該怎麽辦......

兩個月的交換生時間很快就到了,班裏的交換生都該回國了,而季宵煥不回去。

季宵煥在帝國理工學院申請了非全日制的研究生,也就意味他可以在國內上網課,只不過畢業的時間要從一年延遲到兩年。

不過季宵煥並不在意這件事情。

他很忙,每天忙的照顧況穆,還有忙著自己的事業。

況穆雖然並不知道季宵煥的事業是什麽,做到了哪一步,但是季宵煥每天確實從早忙到晚,是有些快要忙不過來了。

即便是這樣,他依舊按時的在況穆要下班的時候等在樓下,從來沒有缺過一次。

交換生走的那一天,學校辦了一場歡送會,況穆作為老師也理所應當的參加了。

他不喜歡熱鬧,就遙遙的站在了遠處。

季宵煥和那些學生都是朋友,他挨個的和那些人告別之後,Oscar還感慨的哭了兩滴眼淚,誇張的擁抱了一下季宵煥,接著Oscar更用力的擁抱住了自己在H大新交的女朋友。

兩個人抱在一起時哭的眼睛通紅。

季宵煥插在衣兜站在一旁看了看,除了況穆以外,他一向不喜歡別人哭哭啼啼,於是他轉過身找況穆。

況穆站在了一棵大樹下,他今天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粗線寬松毛衣,下面穿了一件灰色的棉麻褲子,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十分的柔和。

季宵煥走到了況穆的身邊,看了看他,問:“不開心?”

況穆搖了搖頭,輕聲的說:“沒有。”

“回家嗎?”季宵煥又問。

況穆點了點頭,轉過身朝公寓的方向走。

兩個人回到了家裏,季宵煥開始做中午的飯菜,況穆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發呆。

他特別的不喜歡離別。

雖然那些交換生只在他的班裏呆了兩個月,有些人甚至和他也沒說過幾句話,但是他一想到有些人可能就再也見不到,心裏總是會有些失落。

季宵煥看出來他的低落,從廚房裏走了出來,手裏拿出來一個剝好的小橘子,趁著況穆發呆的時候塞到了他的嘴裏。

那個橘子有點酸,況穆被酸的眼睛都跟著瞇了瞇,他擡起了頭鼻尖紅紅的看著季宵煥。

季宵煥笑了笑,擡手摸了摸他的臉頰說:“有些人以後還會見到。”

季宵煥那略帶薄繭的拇指輕輕的剮蹭著況穆的臉頰,蹭的況穆的臉頰有些癢癢的,他微微別開了臉。

季宵煥這才收回了手,走進了廚房裏。

吃了那顆橘子況穆的心情真的跟著好了很多,他抱著小星星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裏播放的新聞,耳邊聽著廚房裏季宵煥炒菜的聲音,一時間居然感覺心情無比的寧靜。

砰砰砰......

這時候房門忽然被敲響了。

季宵煥在廚房裏沒有聽見,況穆立刻站起身抱著小星星走到大門處去開門。

因為況穆住的是博士生的公寓宿舍,平時來敲門的也都是來借東西的左鄰右舍,所以況穆壓根連貓眼都沒有看,直接打開了大門。

可是看見門口的人時,況穆的身子瞬間如同掉入了冰窟一樣,冷的手腳僵直。

門口站著兩個警察,他們手裏拿著一張紙對況穆說:“請問是況先生嗎?季宵煥季先生是否在你家?我們有事情要找他了解一下情況。”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放心,季宵煥沒惹事了。

還有一件事,第七十六章 ,季宵煥在監獄裏和況穆說了那些話後,出了探視室的大門,有一個穿著黑衣的男人在看著他。

這說明那時候季宵煥被監視了,所以才說出那些話。

我以為大家都會懂,但沒想到只有我一個人明白.......

這是我沒有寫清楚的問題,我現在已經在前一章點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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